127、第一百二十六章

德尚和队医一起扶了他一把，才勉强将人从地上拉起来。雷欧看了看四周，格里兹曼坐在装有球队用品的大整理箱上泪流满面，那眼中的委屈看得人心疼。博格巴跪在草地上，双手紧握成拳垂在地上。埃弗拉和萨尼亚脸上满是无奈，他们已经到了该从国家队退下来的年纪，没能在本土取得欧洲杯冠军将成为毕生最大的遗憾。

这个画面让无数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十年前德国世界杯决赛，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法国人又一次与冠军失之交臂。

雷欧深吸了口气，勉强站起来，和他的教练队医一起缓缓走回替补席。在经过他的队友们身边的时候，每个人都转过身来，要么摸摸他的脑袋，要么拍拍他的肩，队长洛里斯甚至给了他一个紧紧地拥抱，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已经做得足够好，虽然我们不是冠军，但你仍然是我们的英雄。”

这一句“英雄”雷欧是真不敢当。他走到格里兹曼身旁，小格子站起来张了张嘴，最终他说出口的却是：“我的女儿在看台上看着我，她刚出生一个月，我以为我能用冠军迎接她的到来，可是我在2个月之内丢掉了欧冠，又丢掉了欧洲杯……”

雷欧觉得自己的心一瞬间碎成了渣，他记得他不止一次对自己的小伙伴承诺过他们一定可以取得欧洲杯的冠军。此时此刻，他想起自己曾经的豪言壮语就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脸都打肿了。

在比赛最后一刻, 雷欧用尽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全副精力完成了最后的射门。他很清楚自己或许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也知道不是所有努力都能获得回报。但是这不重要, 他只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他在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之前依然没有放弃，他不是救世英雄, 也不是无往不利的天神，他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

他承诺过的都会尽力做到，没能做到的，他甘愿为此背负所有他该去承担的一切。

在计时牌归零的前一秒雷欧依旧在场上维持着站立的姿势，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才肯放松身体，任由自己摔倒在草地上。

剧烈的喘促久久无法平息下去,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 他翻身仰躺在了草地上。眼前的景物又渐渐清晰起来，头顶是巴黎仲夏夜的星空，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不再只有自己的心跳，更多的是四面八方传来的尖叫声。悲喜都夹杂其间, 莫名叫人酸楚。

在此之前, 他对这一场决赛有着太多太多设想和期待，却唯独逃避了去想如果输球会怎么样。他以为自己会坦然的接受，微笑着祝福他家男神终是实现多年夙愿，捧得奖杯。

他低下头万分愧疚的在格里兹曼耳边说道：“对不起，我食言了。”

格里兹曼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这不是你的错，今晚我的状态不好，浪费了许多机会。”

然而，现实比想象中残忍太多。他发现自己很失落，那种与冠军擦肩而过的遗憾和不甘席卷了他的所有念头。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做到了他力所能及的一切。感情上他又忍不住想, 如果他能做得再好一点会怎么样？

他甚至想，如果c罗没有受伤，他没有因为那人的一举一动乱了心神，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他那颗坚如磐石的心忽然被很多东西影响着，在冠军与爱人间难以取舍，在队友和球迷期许的目光和那人痛苦的眼神中挣扎。他害怕回想起c罗受伤时那种绝望而悲怆的神情，却又在想到他对自己的冷漠和回避时心生难过。

“孩子，你感觉怎么样？”有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轻拂过他的头顶，德尚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严厉，而是换上了长者般的慈爱。

雷欧想要坐起来，却愣是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他张了张嘴，想说“让我再歇会儿”，剧烈的咳嗽却让他吐出的字无法连成完整的句子。